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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章窦昭面圣获诰封 回府筹办菊花宴
翌日丑时刚过,宋墨和窦昭就起了床,按品着装后,两人去给宋宜春问安。
宋宜春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逗留了好一会儿,仿佛要从他们神色间看出些什么才好,然而**终却一无所获,不由得皱着眉头,挥手让他们退下,并没有送他们进宫的意思。
这样更好!
窦昭和宋墨坐车往宫里去。等进了宫,他们才知道皇上已经去上早朝了。
宋墨笑道:“我们在这里等会儿。”
不等难道还能回去不成?窦昭抿了嘴笑。
宋墨看着她情绪还好,心中略略安定。
左右都是宫女,两人也不好说什么,枯坐在那儿喝了几杯茶,眼看着天色大亮,才有内侍匆匆跑了过来。
“世子爷,皇后娘娘去了慈宁宫,让您去慈宁宫觐见。”
窦昭和宋墨又往慈宁宫去。
一个相貌娟秀、正值花信年纪的宫女正站在偏殿前等。
宋墨朝她拱了拱手,称着“兰姑姑”。
窦昭则上前屈膝行礼,跟着喊了声“兰姑姑”。
兰姑姑笑着点头,对她颇为友善。她目光柔和,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窦昭一番,转身领着他们进了偏殿。
偏殿里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,太后娘娘穿着家常的丁香色妆花褙子坐在罗汉床上,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绾着个纂儿,只在手上戴了枚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戒指,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,实际上五年前就已过了六十大寿。
皇后娘娘坐在太后娘娘的下首,皮肤白皙,容长脸,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非常明亮。她的眼角虽然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,却并不让人觉得她憔悴,反而让人觉得她和蔼可亲。
这两位,窦昭在上一世都曾不止一次地见到过,可那时候,两人给她的印象却和此时完全相反。
太后娘娘和蔼可亲,皇后娘娘肃穆端庄。
特别是太后娘娘,她**后一次见到太后娘娘的时候,皇上已经宾天,辽王封太后娘娘为太皇太后,她们这些外命妇奉命进宫朝贺。那时的太后娘娘形容枯槁,如同八十岁的老妪,由人搀扶着,没有完成册封仪式就晕了过去,没过两天,就病逝了。
她至今还记得太后娘娘那骷髅般憔悴的面孔。
窦昭低了头,和宋墨给两位娘娘行了叩拜之礼。
然后她听到皇后娘娘声音温柔地对太后娘娘道:“虽说是在乡野长大的,可这礼数却不错,可见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。”
窦昭想到这位皇后娘娘升格为太后娘娘之后,竟然敢杖毙辽王的宠妃,而已贵为天子的辽王大气也不敢吭一声,就觉得有些紧张。
她垂着眼睑,恭敬地垂手肃立在一旁,听到太后娘娘略有些不悦地道:“北楼窦氏,乃是诗书礼仪传世之家,教养出来的姑娘,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。”
窦昭就听见皇后娘娘忙笑着应了一声“是”,声音显得格外的柔和。
这样的皇后娘娘,并不是她前世所了解的那个皇后娘娘。
太后娘娘朝着窦昭招手:“你走过来,让我仔细瞧瞧。”
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头面,散发着莹莹光华,低调而华丽,气势略微弱一点的人都压不住,让人只看得见珍珠却看不见戴珍珠的人。偏偏窦昭身材高挑,眉宇间英气逼人,珍珠的光华不仅没有让她面目模糊,反而柔和了她的面部线条,让她变得明媚照人光彩夺目。
太后娘娘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“好”,笑道:“这孩子,倒是个会打扮的。”
窦昭屈膝行礼道谢,举止大方,不卑不亢,雍容而优雅,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场合。
太后娘娘不住地点头,毫不掩饰她的欣赏。
宋墨的嘴角,忍不住地翘了起来。
皇后娘娘看着她掩口而笑,起身在太后娘娘身边低语了几句,太后娘娘愕然,朝宋墨望去,随后也呵呵地笑了起来。
窦昭不解,睃了宋墨一眼,宋墨正满脸困惑地望着两位娘娘。
太后娘娘见状,笑得更欢畅了,吩咐兰姑姑:“去,把前几天福建进贡来的橘饼端出来给砚堂和他媳妇尝尝。”
兰姑姑微愕,忙笑着应是,退了下去。
宋墨和窦昭上前谢恩。
太后娘娘就指了一旁的绣墩道:“砚堂是我们看着长大的,你既然嫁给了砚堂,就是自家人了,坐下来说话吧!”语气很是亲切随和。
宋墨笑着谢恩,坐了下来,窦昭有样学样。
兰姑姑领着几个宫女端了茶点上来,窦昭向兰姑姑道了谢。
半晌,有内侍进来禀道:“皇上下了朝,问英国公世子爷和窦氏到了没有。若是到了,就去乾清宫觐见。”
大家都很是惊讶,皇后娘娘更是忍不住问那内侍:“窦氏也去吗?”
内待应是。
皇后娘娘看了太后娘娘一眼,太后娘娘沉吟道:“那就去吧!”
宋墨和窦昭忙起身告辞。
太后娘娘就吩咐宋墨和窦昭:“不要让皇上等急了。”又吩咐兰姑姑,“把前几日皇上孝敬我的那串红玛瑙手串赏给窦氏。年轻人,戴这些颜色鲜艳的东西更好看!”
皇后娘娘这才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也来凑个热闹。”她喊着“云英”,一个三十多岁、相貌寻常的宫女走了出来,皇后娘娘道:“赏窦氏一对碧玉簪!”
显然是早有准备。宋墨和窦昭跪下来谢恩。
太后娘娘就对宋墨道:“砚堂,你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你媳妇到宫里来玩,我听宁德说,窦氏的叶子牌打得很好,到时候来给我们凑个角。宫里的那些嫔妃,输了怕赔银子,赢了又怕我不高兴,打起牌来实在没什么意思……”语气里颇多抱怨。
大家都笑了起来,宋墨和窦昭乘机辞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,去了乾清宫。
乾清宫外,几个穿着绯色官服的男子正站在廊庑下。看见宋墨和窦昭走了过来,都不由得惊愕地抬头打量。
有人“咦”了一声,窦昭眼角的余光不禁瞥了过去。
高大挺拔的身材,白净的皮肤,炯炯有神的眼眸,脸上还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。竟然是五伯父!窦昭愕然,不由得抬睑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到了一起。窦世枢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呆滞。
窦昭正寻思着要不要朝着他笑一笑,打个招呼,已有内侍出来笑道:“皇上刚才还在问,世子爷怎么还没来?让奴婢来催一催……奴婢这就去禀报。”说完,又进了上书房。
她只好朝着窦世枢眨了眨眼睛,然后眼观鼻、鼻观心地站在那里等候。四周鸦雀无声。一会儿,一个高大白胖穿着仙鹤补子的大臣从上书房里出来,眉头拧得紧紧的。看见窦昭,他神色懵然,显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宋墨就悄声对窦昭耳语:“他就是沐川。”然后又朝沐川笑了笑。
窦昭睁大了眼睛,原来沐川长得这副样子。
沐川则张大了嘴巴,指了指窦昭,然后又慢慢地放下了手,收敛了脸上的惊容,表情威严地点了点头,昂首挺胸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。
这下轮到窦昭惊愕了。
又有人从上书房里走了出来。
“世子爷,夫人,”他笑吟吟地和宋墨、窦昭招呼道,“皇上请世子爷和夫人进去说话。”窦昭定睛一看,竟然是汪格。她顾不得和汪格计较称呼上的错误,连忙和宋墨一起进了乾清宫。
皇上年过四旬,中等身材,和所有的中年男子一样,已经开始发福,但眉目间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。他打量了窦昭几眼,对宋墨道:“既然成了亲,就是个大人了,要支应起英国公府的门庭,遇事多思量,行事也要更谨慎才是。不要坠了英国公府的百年清名。”
宋墨恭谨地应是。
皇上点了点头,道:“下去吧!”
窦昭暗暗惊讶,这就完了?难道一大清早的把他们叫进宫来,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?她跟着宋墨磕头谢恩,退出了乾清宫。
窦世枢正在外面等,见他们出现,忙低声道:“皇上叫你们来干什么?”他声音急促,额间还有细细的汗冒出来。
“也没什么。”宋墨简短地道,“就是见我们成了亲,嘱咐我们要好好过日子。”
窦世枢骇然,皇上撇下满院子的股肱之臣,就是为了嘱付他要好好地过日子?窦世枢满脸狐疑还想再问,汪格已笑道:“窦阁老,皇上宣您进去。”
窦世枢看了窦昭一眼,跟着汪格匆匆进了乾清宫。
皇上歪在临窗的大炕上,看着窦世枢给他行了礼,道:“你侄女和你长得还挺像的。”
窦世枢吓了一身冷汗,不知道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,忙道:“微臣几兄弟长得都很像。”
皇上“嗯”了一声,旁边的内侍就递了份奏折给窦世枢。
窦世枢忙收敛了心绪,认真召对。
可一出了宫,窦世枢就迫不得已地回了槐树胡同。“你去看看寿姑,”他吩咐妻子,“顺便问问寿姑,皇上召她去乾清宫都问了些什么?”
五太太听着吓了一大跳,忙道:“寿姑去了乾清宫?”
窦世枢就把在上书房外遇见了窦昭的事跟五太太说了一遍。
五太太目瞪口呆,半晌才道:“可寿姑才刚刚嫁过去,昨天才过了初九日……”她一个做长辈的,无缘无故,怎么好这个时候去拜访侄女?
见窦世枢皱眉,五太太就道:“要不,让蔡氏过去看看?”这样虽然不合规矩,有巴结宋家之嫌,可总比她这个做长辈的去要好得多。
窦世枢道:“让她把皇上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问清楚了。小孩子家,不知道深浅,皇上寻常的一句话,有时候都含着深意,他们未必能体会得到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五太太去了蔡氏那里,吩咐她去拜访窦昭。
蔡氏听说窦昭今天进了宫,还被叫去了乾清宫,骇然之后是满脸的艳羡,连声应是,可等五太太一走,她一边敷粉绾髻,一边派了人去跟母亲蔡太太禀告此事,一切收拾停当了,这才去了英国公府。
英国公府正噼里啪啦地燃放着鞭炮。宋墨和窦昭是正午出的宫,未初时分就有圣旨到,封了窦昭为“世子夫人”,超一品。
“真是天威难测啊!”知道窦昭进宫始末的素心双手合十,朝着西边揖了揖,感激地道,“您说皇上只看了您几眼,却一句话也没有问您,我还在担心,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,可没想到转眼间却下了圣旨,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啊!”她又揖了揖。
窦昭却在想着汪格的那声“夫人”,他到底是有意的?还是无意的呢?
同一时间,宋墨却在嘱咐严朝卿:“……嘉定伯那里,你抽个空走一趟。”
嘉定伯,万皇后胞弟、顾玉的舅舅万程,字鹏冀。
严朝卿会意,起身道:“我这就去准备。”宋墨颔首。
正说着,就有小厮进来禀道:“世子爷,槐树胡同那边的十少奶奶过来了。”
宋墨道:“是来见我的吗?”
小厮忙道:“不是,是来见夫人的……”
宋墨淡淡地道:“既然是来见夫人的,你禀了我做什么?”然后对严朝卿道,“把他换个地方当差吧!”
严朝卿看了那小厮一眼,应了一声是。
小厮却吓得“扑通”一声跪在了宋墨的面前,咚咚地磕起头来。
松萝忙指着几个人将那小厮架了出去。
宋墨吩咐严朝卿:“我再也不想听到这样诛心的话了。”
严朝卿应是,退了下去。
松萝就担心地问道:“真的不用禀了世子爷吗?”
严朝卿看了他一眼,半是警告半是感慨地道:“若是连夫人都信不过了,世子爷大概宁愿被出卖吧!”
松萝听得稀里糊涂,摸着脑袋直发愣。
严朝卿笑道:“听不懂就不要想了,你只要记得,敬夫人如敬世子爷就是了。”
严先生是世子爷的军师,听军师的肯定不会有错。
松萝高高兴兴地应着“听您老的”,便下去处置那小厮了。
严朝卿却直皱眉,心想,这个陈曲水,怎么还没有来?他不会是把自己的话置之脑后了吧?
而正日夜兼程地往京都赶的陈曲水冷不防打了个喷嚏。
窦昭在花厅见了十堂嫂蔡氏。
蔡氏喜盈盈地恭喜窦昭:“可巧让我给遇到了。静安寺胡同那边还不知道吧?要不要我去给七叔父递个信?”
或许是因为相信宋墨,窦昭对自己提前得到“夫人”的诰封很平静,听蔡氏这么说,才惊觉自己能提前得到诰封也是皇家的恩典,父亲知道了想必会很高兴。她笑道:“我让素心去给父亲报个信就行了,不必劳动十堂嫂了。”说着,窦昭朝素心笑道,“你给静安寺胡同和猫儿胡同那边都去报个信,六伯母那里,也要说一声才是。”
素心笑着领命而去。
窦昭就问蔡氏:“十嫂找我可有什么事?”封了世子夫人,除了要做相应品级的礼服、打造首饰,还要打赏仆妇,告知窦家的亲戚朋友,试探宋宜春的反应……她有很多事要做,实在没空和蔡氏打太极。
蔡氏可以想象窦昭的忙碌,怕窦昭不耐烦,笑着将五太太差她拜访的来意告诉了窦昭。
虽然宋墨说没事,可窦昭觉得让五伯父从另一个角度帮她分析一下皇上的意图也好,也许会有新的收获,若是五伯父能从中发现点和辽王有关的事,那就更好了。想着,她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蔡氏。
谁知道蔡氏却听得两眼发光,一会儿问:“太后娘娘真的说了世子爷是她老人家看着长大的,您嫁给了世子爷,就是自家人了?”一会儿又问,“太后娘娘赏的东西,真的是皇上孝敬的吗?”一会儿又道,“太后娘娘问起您娘家的事,您怎么也没详细地说说?”
窦昭被问烦了,脸色一沉,道:“十嫂您问这些话,到底是五伯父和五伯母的意思?还是您自己的意思?”
蔡氏脸色通红,窦昭端了茶,蔡氏恼羞成怒,却又不敢表露,一张脸涨得像猪肝,直到回到槐树胡同,脸上还残留着掩饰不住的愤怒。
蔡氏的贴身嬷嬷看着吓了一大跳,忙道:“您这是怎么了?”
蔡氏深深地吸了口气,才咬着牙道:“没什么。”然后问道,“我娘那边可有什么话传过来?”
贴身嬷嬷贴了她的耳朵道:“太太说,让您无论如何也要把四姑奶奶伺候好。济宁侯要给五姑奶奶请封侯夫人,折子递到吏部,吏部却迟迟没有回音,还是五太太亲自给吏部司封司郎中的太太打了声招呼,吏部这才把折子递了上去,就是这样,到今天还没个音信。”
蔡氏倒吸了口冷气,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,这才让心情平静下来,换了副欢天喜地的模样,去了五太太居住的上院。
宋宜春的脸上却能刮下一层霜来。
宋墨和窦昭进宫,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问了些什么,英国公府经营数代,他自有办法知道。对于窦昭提前得到诰封,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,他不得不怀疑到宋墨头上。
“你给我盯着世子身边的严朝卿,”宋宜春表情阴沉,对常护卫道,“有些事他不会亲自出面,但肯定会交给严朝卿去办。”
常护卫拱手应是。
小厮进来禀道:“陶先生回来了!”
宋宜春精神一振,忙道:“快请陶先生进来。”
常护卫撇了撇嘴,退了下去。
陶器重的样子有些狼狈,看见宋宜春连声称着“东翁”。
宋宜春上前两步,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陶器重,感叹道: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!”然后指了指身边的太师椅,“我们坐下来说话……你说有人追杀你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会不会与世子有关?”
陶器重垂头,一副愧对宋宜春的样子,道:“是我大意轻敌了!”
宋宜春挑了挑眉。
陶器重道:“窦家在真定是地头蛇,我们不过多问了几句窦家四小姐的事就被窦家的人盯上了,我们怕坏了窦宋两家的交情,又不敢说是英国公府的人,只好跑到卫所求助了!”
“不对啊!”宋宜春皱眉,“你们既然跑到卫所求助,窦家的人怎么还敢继续追杀你们?”
陶器重忙道:“窦家之后的确没再追杀我们,不过我探得了要紧的事,急着赶回来给您通报,没有和卫所的人解释清楚而已。”
宋宜春对真定卫卫所向他邀功的事释然了。
陶器重道:“之前我们一直以为窦家四小姐是因为被继母王氏嫌弃,才会被窦家七老爷安置在真定的,原来并不是这样的。那王氏原是小妾扶正,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,窦家四小姐生母赵氏过世之后,她更是不尊重这个继母,窦家的人没有办法,这才让窦家四小姐留在真定的。”
宋宜春听着,脸沉了下去,道:“这么说来,窦家四小姐并不是我们以为的孤苦伶仃啰?”
“这是老朽的疏忽。”陶器重自责地道,“窦家四小姐的舅母赵夫人是个厉害的人,抓着这点不放,王家也拿赵家无可奈何,为了面子,竟然说是王氏不愿意教养窦家四小姐。”说到这里,他话锋一转,“不过,我查到,那窦家四小姐十分泼辣,等闲人根本就管不住她。窦家的人也都对她退避三舍,王氏看中了济宁侯,窦家睁只眼闭只眼,任由她们母女去闹,没有人为窦家四小姐出头的。之后窦家四小姐亲自出面要嫁妆,窦家七老爷陪了一抬的银票,也是因为她撒泼惯了,窦家的人不得不息事宁人的缘故。”
宋宜春想到窦昭的陪嫁,想到了她**天进门就敢绵里藏针地和宋锦针锋相对,不由得信了几分。而原本以为温顺柔善的媳妇变成了河东狮吼的母夜叉,虽然令他头疼不已,但一样是不受窦家待见的女儿,他心里好受了不少。
“那现在该怎么办?”宋宜春问陶器重,“我听说蔚州卫华堂的长女品貌出众,因眼光太高,年过双十还没有出嫁,还想着摸摸那华小姐的底,若是个温顺敦厚的,就娶了进来,也好帮着管教天恩……”言下之意,现在只怕这打算要落空了。
陶器重在心里叹了口气。难怪人们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,他还是少插手英国公府的家务事为好。
陶器重委婉地道:“您还正值壮年,身边也要有个人做伴。若是那华家小姐的确是品貌出众,娶进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,也未尝不可。”
这说了等于没说。
宋宜春叹了口气,赏了陶器重二百两银子,道:“你真定之行辛苦了,先下去好好休息两天。安陆侯虽说要给我做这个大媒,可这具体的事务,恐怕还得你帮着打点。”
陶器重笑着应诺,退了下去。
那随从正焦急地在廊庑下等着,见他出来,不动声色地和他出了樨香院,这才低声道:“国公爷怎么说?”
来之前,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说辞。“国公爷没有疑心。”陶器重道,“不这样说不行啊!想那窦氏,如此的彪悍,只怕没几天府里上上下下就会知道,与其让人觉得那窦氏软弱可欺,倒不如说那窦氏十分泼辣,反而能把我们给择出去。”陶器重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,可更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。
随从不住地点头。
宋宜春却在屋里打着转儿。他到底要不要和华家联姻呢?照理说,华家根本帮不上他。可他要是不续弦,时间长了,那窦氏就更不好压制了。偏偏那窦氏又是个不好相与的,性格温和的,只怕镇不住她;可若是娶个精明能干的……他又实在是受够了。这可真是让他左右为难!
而窦昭此时,去了宁德长公主的府第向公主道谢,天擦黑时才回到英国公府,正好遇见宋墨和严朝卿从书房里出来。
“用过晚膳了没有?”宋墨问窦昭。
窦昭摇了摇头,道:“我从陆老夫人那边出来,又去了趟延安侯府和景国公府,请了汪家和张家的人赴宴。既然决定了要把他们当亲戚般地走动,不如就趁早走动起来好了。”
宋墨点头,道:“我也还没有用晚膳,不如一起吃!”
严朝卿忙告辞。
窦昭有些不好意思,宋墨却若无其事地去了厅堂,窦昭也只好跟了进去。
两人都没有发现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严朝卿回过头来凝视着他们,直到厅堂的帘子垂落下来,将两人的背影挡住,这才转身离开。
窦昭问宋墨:“你怎么还没有用晚膳?”
“一直和严先生商量父亲的婚事呢!”宋墨直言道,“想了几个法子,虽然都可行,可我总觉得治标不治本,想再想想!”
窦昭进屋换了衣裳出来,宋墨已吩咐素心传膳。
“可要我跟五伯父打声招呼?”窦昭和宋墨一东一西地在厅堂的方桌前坐下,“官员的升擢是由吏部负责的。五伯父在吏部经营多年,如今又贵为内阁大学士,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会买五伯父一个面子的。”
“暂时还不需要。”宋墨道,“我要先试试长兴侯石瑞兰会给华堂出多大的力。”
窦昭想到长兴侯的为人,不免有些担心,道:“我听人说,请长兴侯出面办事,得用银子敲门。可只要长兴侯收了银子,就没有办不成的事。就算是事情万一办不成,银子也会原封不动地退回来……大家都说他很讲信用!”话说到这里,窦昭自己都觉很是荒谬,露出苦涩的笑容,“偷梁换柱,给儿子谋个袭职,只怕价钱不低,怕就怕长兴侯舍不得退银子……”只要长兴侯睁只眼闭只眼就能交差。
宋墨冷笑:“不退,那他也得有这命花才行!”
窦昭骇然,不由得抹了抹并没有汗珠的额头。为什么事情一到了宋墨这里,都会变得……让人忍不住流冷汗呢?
窦昭小声提醒宋墨:“长兴侯是大同总兵。”
宋墨不以为然地道:“多的是人想做大同总兵。”
窦昭无语。两人用过晚膳,去给宋宜春问安。
下午,宋墨已经让人给宋宜春传话,说明天会在家里办赏菊宴,庆祝窦昭获得“夫人”的诰封,此时宋宜春却矢口不提此事,反而和宋墨说起他和华家的婚事来:“……家里也没有个主持中馈的人,我想请了你的大伯母过府协理。你们就不用操心这件事了。”实际上是防着窦昭趁此机会把主持中馈的权力抓在手里不放。
宋墨神色淡然地说了声“好”。
宋宜春瞥了窦昭一眼,见窦昭眼观鼻、鼻观心地站在那里,异常的温顺。
一点也不像是个脾气泼辣的啊!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?这念头虽只在宋宜春的脑子里一闪而过,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把陶器重叫来问问。
正和随从在一起小酌的陶器重连着打了几个喷嚏,不禁小声嘀咕道:“这是谁在骂我呢?”
窦昭和宋墨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商量着明天宴请的事。
“……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我看这赏菊宴就开在颐志堂好了。”窦昭道,“也免得公公眼皮子浅,以为没有了英国公府的花园,就办不成事了。”她说着,眉宇间露出几分傲然之色,“我们索性就趁着这个机会闯出颐志堂的名声算了!”
被父亲轻怠窦昭的举动激怒的宋墨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愤怒,闻言不禁笑道:“你有什么好主意?”
窦昭笑道:“我们不如刻个颐志堂的印章,以后凡是由我们出面邀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做客,就在请帖上用‘颐志堂’的印章,和英国公府区分开来。当然,我们的宴请也必须有特色,让人见之难忘才行。”这实际上是她前世的一个想法,只是一直没能如愿实施,如今再提起,她越说越有兴致,“比如说,我们在小花园里种了水萝卜和小黄瓜,送给亲戚朋友的时候,就在竹篮外贴上印了‘颐志堂’印章的纸笺。再比如说,养出株十八学士进献给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,也要在花盆上印着‘颐志堂’的印章……总而言之,就是要让人一提到‘颐志堂’,就想到这是好东西,是别家没有的,就是别家人有的,也比不上颐志堂的精致、高雅、名贵……”
宋墨听了眼睛一亮。这样一来,颐志堂就可以闯出自己的名声来,不必再处处受英国公府的限制了。
“只是‘颐志堂’是堂号,恐怕有些不适合,”他沉吟道,“还是另取个别号更好。”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”窦昭笑道,“只是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名字,不知道你可有什么主意?”
“那就用你的别号好了!”宋墨笑道,“反正以后这种事也得你帮着筹划。”
窦昭汗颜,道:“我没有别号!”
宋墨很是意外,但随即变得跃跃欲试起来:“那我们就现取一个吧?”说着,他拉着窦昭去了书房,把随身服侍的都打发走了,自己亲自铺了宣纸,磨着墨锭。
窦昭见他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,不由得抿了嘴笑,上前接过宋墨手中的墨锭:“我来帮你磨墨吧!”
两人指尖相触,宋墨的手停留了片刻才放开。
“要不,以真定为号好了?”他说着,走到笔架前,挑了一支狼毫笔,“真定的叉河源自滹沱河,《周礼》上称其为厚池,北魏时又称其为清宁河,我们就在这两个里面取一个吧?”
窦昭出身真定,可上一世,她只知道叉河是滹沱河的分支,却不知道滹沱河曾被称为厚池和清宁。这一世,还是有一次宋先生给她讲课时无意间提及,她才知道叉河的来龙去脉,而这也还是因为宋先生到了真定,查阅古书后才得知的。
窦昭相信一般的人都不会留意这些。而宋墨却侃侃而谈,显得极其熟悉。她望着他的目光,也不由得深沉了几分。
正低头写着字的宋墨并没有留意,他犹自言自语道:“我觉得还是清宁好一些。老子曾言:‘昔之得一者,天得以清,地得以宁’,不如取别号‘清宁楼主’或是‘清宁居士’……‘得一阁主’也不错。”
窦昭很喜欢,笑道:“那就刻‘清宁楼主’好了。”
宋墨见窦昭喜欢很是高兴,他兴致勃勃在书房里翻箱倒柜:“我记得祖父曾留给我一块田黄石,我来给你刻个闲章。”
窦昭愕然:“你还会雕印章?”
“嗯!”宋墨道,“大舅有时候要检查我内家功夫练得怎样,就让我雕印章,看我的手稳不稳,我还专门跟着闽南大家金守俨先生学过篆刻。”他扭过头来笑着看窦昭,“找到了!”说着,从箱子里拿出个画着梅花的金漆螺钿匣子放在了炕桌上。
印纽是只趴在竹子上的蝉,颜色浓艳俏丽,质地如婴孩的肌肤般细腻柔滑,让窦昭爱不释手。
“用这个刻印章吗?”宋墨擅书法,既然他说会篆刻,想来手法不错,但篆刻不仅要讲究书法,还要讲究布局,以宋墨的年纪,就算是再有天赋,恐怕也有不足之处。窦昭觉得这么珍贵的田黄石,等到宋墨刀功老到的时候再拿出来雕刻才算物尽其用,现在用来雕刻印章,不免有些可惜。窦昭想了想说:“我小的时候,曾经顺过父亲的几块鸡血石,这次出嫁,也带了过来。要不就用鸡血石吧?把这田黄石留着,以后给你雕刻个闲章。”
那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,让宋墨一愣,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。
窦昭催他:“早点睡了吧?明天还要早起。”
宋墨却比她想象中的更有毅力,坐在炕上打着底稿。
“你先睡吧!”他头也不抬地道,“我把这个写好了就去睡。”
窦昭笑了笑,先去睡了。
第二天早上醒来,宋墨就睡在她的身边。他弯曲着身子,把大部分的床都留给了窦昭,小心翼翼地靠着床沿侧躺着,仿佛一翻身就会掉下去,显得很拘谨。
窦昭想到那一屋子的珍玩,再看见宋墨的睡姿,心里一酸,眼睛都有点发涩起来。她帮他掖了掖被角,轻手轻脚地下了床,低声地嘱咐服侍她起床的甘露:“你们都轻点,小心吵醒了世子。”
甘露悄声应“是”。
窦昭去了耳房梳洗,背对着窦昭的宋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熹微的晨光中,他的眸子清亮如星子。
因是宋墨和窦昭主持的宴请,除了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,来的都是些小辈。
景国公府三太太冯绘笑盈盈地向窦昭介绍自己的妯娌——长兴侯的侄女石氏:“……听说表弟妹要举办赏菊宴,她很想来看看。我说,表弟妹为人和善,你只管跟着我去好了。这不,就把她给拉来了。说起来,也都不是什么外人,我们大嫂的娘家兄弟,娶的就是您的妹妹,我们两家,也算是亲上加亲了。”
相比从前的矜持,张三太太格外的热情,就是不请自来的张二太太,笑容也显得非常亲切。
穷在闹市无人问,富在深山有远亲。两世为人,窦昭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事,早已能泰然处之。
她笑着和张二太太寒暄了几句,汪少夫人带着个相貌平常、穿着也很朴素的年轻妇人走了过来。
“夫人,”她向窦昭引见那妇人,“这位是会昌伯世子夫人。”
窦昭心中一震,会昌伯世子沈青,娶的是会昌伯还没有发迹前的好友萧三友的女儿。在辽王登基之后,正是因为有御史弹劾萧三友欺行霸市,越制为母亲修建墓地,牵出了会昌伯,会昌伯一家才被满门抄斩。
当然,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沈家被抄斩的理由,可她还是忍不住打量着沈青的妻子萧氏。
萧氏显然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,畏缩地给窦昭行礼,小声称着“夫人”。
“不用拘泥。”窦昭亲切地朝她微笑,语气轻快,“今天没有长辈们在场,咱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纵然饮酒过多失态了,我也会想办法让你醒了酒再回家的。”
萧氏松了口气,红着脸道:“我,我不会喝酒。”
窦昭笑道:“那太好了,我也不会喝酒。生怕来了个会喝酒的我得要陪酒。”
萧氏笑了起来,人也跟着松懈下来,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而此时的宋墨,却正和张续明说着话,张续明在后府任经历司都事:“……你帮我留意一下,如果丘灵千户所的千户之职确定下来了,你告诉我一声。”
张续明不禁望了眼无聊地坐在水榭美人靠上朝着湖里丢鱼食的顾玉,悄声道:“世子,这个千户**少也值两万两银子,你何不与顾玉联手,把这个千户拿下来?我可以负责找买家!”
“你不要乱来。”宋墨笑道,“这可是长兴侯瞧中了的!”
张续明不由得撇了撇嘴,道:“他瞧中的东西多着呢!他吃肉,难道还不准别人喝汤吗?”
“我自有主张。”宋墨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只管帮我盯着就行了。”
张续明点了点头。
花厅里,窦昭指挥着素心等人给打牌的女眷们续茶。
窦家只来了六堂嫂郭氏和十堂嫂蔡氏。蔡氏没有看见窦明,便问道:“咦,怎么没见五姑奶奶?”
在蔡氏看来,窦昭与窦明是同父异母的两姐妹,妹妹虽抢了姐姐的丈夫,但姐姐反而嫁到了更显赫的人家,而且妹妹先嫁,诰封还没有影子,姐姐后嫁,却已是超一品的外命妇了。姐妹俩的恩怨也该揭过了才是。所以她的声音很大。
花厅里,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窦昭的身上。
窦昭不动声色,笑着将六安瓜片摆放在了陆老夫人的面前,正要开口说话,景国公府的张二太太石氏却抢在她前面笑道:“夫人的妹妹好像有点不舒服。昨天夫人妹妹还亲自登门拜访,我婆婆直夸赞夫人性情敦厚,让我们几妯娌和夫人多多亲近亲近。大嫂原来也准备和我们一起来的,没想到临出门的时候,大嫂却说自己娘家的弟媳身体违和,要回去瞧瞧,才临时回了济宁侯府。”她说着,掩袖而笑,道,“过些日子,我们家的梅花也该开了。我婆婆说,我们也应该学学夫人,没事的时候就把众位请到家里来热闹热闹,准备在家里办次赏梅宴,到时候诸位夫人和姐妹们可不要推辞,一定要去和我们妯娌乐和乐和才是!”
众人嘻嘻哈哈地应着好,坐在一起说话的几位夫人,就议论起今年哪家府第办了什么宴、好不好玩;几位打着牌的女眷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牌桌上,盯着上家,卡着下家,旁边的事一律听不见。花厅里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热闹,谁还顾得上去打听窦明到底怎样了。
窦昭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。
世人都喜欢迎高踩低,她不过成了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,还没有对窦明怎样,就有人为了奉承她而帮她出手收拾窦明了。
窦明如果知道嫁进济宁侯府是这样一个结果,现在会不会后悔呢?念头一闪而过,她笑着招呼一直紧张地跟在她身后的萧氏:“你坐会儿吧!还有大半个时辰才到用午膳的时候。”
萧氏眼底闪过一丝感激。
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,她们玩的这些她一样也不会。同样是从乡下嫁到京都的豪门,英国公世子夫人却游刃有余,大方得体。想到这里,她望向窦昭的目光里就盈满了深深的敬佩。
窦昭和宋墨站在颐志堂的门口,笑盈盈地送走了来参加赏菊宴的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。
颐志堂安静下来。
素心支使着丫鬟、婆子收拾桌椅碗碟,甘露和素绢打了热水服侍窦昭和宋墨梳洗更衣。
宋墨从盥洗的耳房出来,看见窦昭丝毫不见倦意,正神采奕奕地坐在镜台前对着镜子抹着膏脂。这情景,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。那时,母亲坐在镜台前梳妆,他和弟弟在一旁嬉闹。想着,他的心情放松下来,一头就倒在了楠木床上。
“真累!”他枕着手臂道,“比蹲两个时辰的马步还吃力,这个那个都要应酬到,我脸都快笑僵了……从前有娘亲帮着打点还不觉得,到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也多有挑剔,轮到自己做东道才发现,请客真不是件容易事……以后再有这种事,你别找我了,我什么都听你的就是,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,我要做个甩手的掌柜……”
他此言一出,不要说窦昭了,就是屋里服侍的丫鬟们也都忍俊不禁。
在窦昭的心里,宋墨是个很厉害的人,给皇上做了刽子手还能宠恩十二年不断,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。她没有想到宋墨竟然不喜欢应酬。她倒挺喜欢宾客盈门的热闹,特别是看到那些她在意的人都玩得高高兴兴的时候,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。
窦昭不由得起身,坐到了床边,笑道:“那我让你招待客人,你是招待呢?还是不招待呢?”
宋墨讪讪然地笑。他若是不招待,就谈不上事事都听窦昭的安排了;他若是招待,又没办法做甩手柜掌了。
窦昭抿了嘴笑,道:“以后我们少办几次宴请就是了。”
温柔的语气,含笑的眸子,语气里所透露出来的迁就之意,让宋墨有种感觉,自己仿佛成了窦昭手中的宝贝,正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。他想再靠窦昭近点。忍不住一把就抓住了窦昭的胳膊。窦昭“哎哟”一声,倒在了宋墨的怀里。
甘露一愣,忙朝着屋里服侍的丫鬟使着眼色,带着几个小丫鬟悄无声息地出了内室,关上了内室的槅扇,她的脸色也像块红布似的。
窦昭猝不及防,慌慌张张地起身,手肘处的触感结实又柔软,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他哪里了,又想那手肘**坚硬不过,被碰到了都要疼上老半天,也顾不得追究他什么,急急地问他:“撞到你哪里了?”
宋墨只觉得怀里的娇躯又香又暖,软玉似的,让他血脉贲张,心神激荡,哪里感觉得到什么疼,本能地一翻身,将窦昭压在了自己的身下。
窦昭大惊失色,慌张中双手抵住了宋墨的胸膛。
两人四目相对,宋墨的眼睛亮晶晶的,如同夜空中的寒星,闪烁着璀璨的光芒。窦昭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惊讶。寂静无声的内室,渐渐响起粗重的呼吸声。
宋墨的眼睛,染上了情欲的氤氲。
“寿姑!”他轻轻地呢喃,慢慢地俯身。
窦昭感觉到了“危险”。可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宋墨风尘仆仆地赶到真定她所居住的田庄,趴在田庄头的墙头凝视自己的目光;浮现出他拿着砚台在灯下把玩,抬头笑问自己,岳父会不会喜欢时的患得患失;浮现出他蜷缩在床边的小心翼翼……她心里顿时乱糟糟的,有种事到临头的左右为难的尴尬。是推开他呢?还是任其为所欲为呢?推开他,于心不忍。任他为所欲为,可上一世不愉快的记忆还残留在窦昭的记忆里,理智上她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尽快融入这段感情,可心理上,她还是很难毫无顾忌地放开手脚。
犹豫矛盾中,窦昭咬着唇,逃避般地侧过脸去,轻轻地推了推他,面颊上却情不自禁地生起两朵红云。
《九重紫(4、5、6)》 **美的诺言不过就是一句一生相守,为了彼此,他们义无反顾。只是,执子之手,就能走过满地荆棘,换来岁月静好吗?
吱吱 2009年度读者票选**受欢迎作者。写作态度勤奋认真、创作风格严谨,文字细腻优美、颇具古韵。>>点击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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